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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恩斗
我的父亲孙冠伍,山东省昌邑县人,于1947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入伍后在山东兵团9纵25师74团后勤处运输连当战士。 当时山东还处在敌强我弱的态势,国民党军队占领着城市和交通要地。那时我军装备落后,行军打仗主要靠人背肩扛和骡马驮运。而且在作战和转移中大多是夜行军,专捡荒野小道和偏僻山路,过河一般不走桥,因为桥头往往有敌军把守,要绕路蹚水过河。冬季河水冰冷刺骨,战士们过河前先脱了棉裤冻一冻腿,预防下水后抽筋,有时一夜要蹚过几条河,艰难可想而知。 运输连的主要任务是用骡马驮运炮弹、重机枪子弹和炸药。我父亲牵着一头骡子驮着几箱雷管,这是全团最重要的作战物资,也是最危险的物资。在转战胶东的半年多时间里,他尽心尽力确保了物资的安全,为取得战斗的胜利作出了贡献。因他的表现和工作能力,被提拔当了班长,上级给他配了一名老兵当副班长。 老兵是胶东人,给地主家当长工出身,参军后作战勇敢,立过功也受过伤,伤愈后成了哑巴,但听力没问题。老兵为人友善,工作积极主动,看到谁做得好就翘一翘大拇指,谁做得差就伸一伸小手指。在行军途中骡马驮不动了,老兵就主动和战士们分担,牵着牲口再背负着物资,走在山路和泥泞小路上相当辛苦,但他一直积极乐观。 有一天,部队进驻一个村庄,各班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领导强调要遵守纪律不准外出。午饭后,老兵对我父亲打手势比划着要出去一趟,我父亲不同意。老兵急得面红耳赤、烦燥不安,我父亲十分纳闷。事后,连队指导员找我父亲谈话,说“老兵是共产党员,以后他要参加党的会议,你必须准假”。接着又对我父亲进行了一些党的基础知识教育和保密教育。当时部队中党员身份是保密的,通知党员开会时互相使个眼色或拉一下衣袖就明白了。党员在关键时刻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战斗中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精神深深地影响着我父亲。我父亲决心入党,便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1948年春季,解放军包围了老潍县城,城里的国民党守军负隅顽抗。我父亲和战友们每天忙着挖战壕、捆炸药包。一天夜里,他带领全班战士牵着七八匹骡马从寿光县地界出发,为前线部队送弹药。那夜有一点月光,隐隐约约地能看清路。当他们走到距县城不远时,侦察战士跑回来小声报告:“有情况,前面壕沟里有动静!”我父亲立刻命令停止前进。因为他们没有配发武器,只能仗着胆子、带着两名战士,紧握拳头轻轻地走到沟边,大喊一声:“什么人?出来!”只听沟里的人嚷到:“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从城里跑出来的,我们没武器,我们投降!”我父亲喊到:“都站起来!”忽啦啦站起来十几个国民党士兵。他们哀求说:“我们不想打仗,放我们走吧!”我父亲说:“解放军不杀俘虏,你们顺着我们来的路走,前面有我们的哨卡,只要你们说明是投降的,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当时我父亲的任务紧急,不能派人押送国民党士兵,只能让他们自己走了。 潍县战役期间,我父亲和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圆满完成了为一线部队运送武器弹药的任务,保证了攻城部队战斗的胜利。 1948年9月初,山东兵团发起济南战役。作战需要大量炸药包,我父亲和战友的任务是妥善保管炸药和雷管,并为全团准备炸药包。炸药包要捆扎成小的三五斤,大的10斤、20斤、30斤不等,一线作战部队需要多少必须供给多少。因为家庭贫困,我父亲参军前曾在面包厂打工四年,每天和面揉面几百斤,手上特别有劲,他捆起炸药包来又快又好,得到了领导的赞扬。9月底济南战役胜利后,党组织批准我父亲入党,他成为一名预备党员。 后来,我父亲参加了淮海战役,经常往返战斗最激烈的阵地送弹药、接伤员,圆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荣立三等功一次。1949年4月,在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总攻前,我父亲转正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从此,他以新的姿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投入新的战斗,跟随解放军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1950年11月又赴朝鲜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多次立功受奖。 从部队转业后,我父亲又响应党的号召,赴新疆支援边疆建设。这一生,他一心跟党走,为党为民,真正践行了自己的入党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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