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媳妇打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有点害怕,你快过来吧,咱娘——好像快不行了!”我瞬间清醒了,一下子坐起来,穿上衣服急匆匆赶往医院。
　　病床上的岳母,身体十分虚弱,嘴巴一张一合,努力地大口喘气。仅仅隔了一天啊,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头天来的时候,岳母还能说几句话:“航航要上大学了,我留着两万块钱,谁也不能动,是给他上大学的学费。”虽然吐字不清楚,但是我们都能听懂她的意思,因为她整天念叨这两万元钱。
　　还没住院的时候,岳母把两万元分成两沓,用橡皮筋仔仔细细捆好,放在一个皱巴巴的布包里,藏在她卧室衣橱的角落。尽管住院后岳母时常神志不清,但清醒的时候就嘟囔:“等外甥考上大学,我要亲手交给他,再看着他娶上媳妇,我就能抱重外甥了……”谁也没想到,就在她最疼爱的外甥高考的最后一天,6月10日凌晨4点,她突然发病,住进医院。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岳母,我后悔头天上午过来看她的时候,没有多陪陪她,没大声喊一声娘,现在的她,我不确定还能否听见我们的呼唤。我俯身喊了声:“娘。”岳母没有反应。媳妇贴近她的耳朵,大声说:“你女婿喊你娘,你听见了吗?”这次,虽然岳母没有点头,但是我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的心突然很疼。
　　岳母没有文化,身体也一直不好。她没有儿子,所以把我当女婿又当儿子,很疼我。我虽然孝顺她,可因为不喜欢家长里短,跟她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所以常常只是打声招呼,就再没下文了。媳妇知道我的性格,安慰我说:“没有多少话说,就多叫几声娘吧。”我能感觉到,岳母是喜欢我叫她“娘”的,她希望女婿像亲儿子一样对她。
　　娘,还是走了。
　　如今,岳母最疼爱的外甥高考成绩出来了,考上了大学,可老人家不能亲手把学费交给他了。
　　我想对岳母说:“娘!您放心!您的外甥知道您最疼他,两万元学费交给他了,他舍不得花,说要留给姥爷。等以后他结婚生子,一定去看您,给您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