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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肖悦 萧红是活跃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具有代表性的一位东北流亡作家。她基于自身生活体验,以冷静、客观而又粗粝的笔调,描绘了故乡的景、物、人、事,以审视的目光向人们还原了在那个灰暗时代里,生活在东北大地上的底层人民群众的生存状态与精神状态,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和民俗色彩。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这是《呼兰河传》的开头——东北人民的生活常与冰雪有联系。冬长夏短,多寒少暖,位于中高纬度的北国小城镇,漫长的冬天一旦到来,气候就变得显而易见的恶劣,大地冻裂了,人的手冻裂了,连小狗也被冻得夜夜叫唤。 “一天一天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也就过着春夏秋冬,脱下单衣去,穿起棉衣来地过去了。”荒凉的环境催生荒凉的人情,在这样严酷的自然环境下,人的精神仿佛也被冻得麻木了,广袤的黑土地上,是一眼就能望到边的荒凉寂寞,冰凉的阳光底下找不出一件新鲜事。哪怕是王寡妇的独子淹死在河里后,她疯了,也只是一时的家传户晓,不久就平静下去了,王寡妇也继续在疯癫中过她卖豆芽菜的荒凉人生。 在东北地区流传着一句俗语:“宁可没有老婆,不能没有雨靴。”因为寒冷的时间长,积雪深,等到天气回暖,化冻时,往往道路泥泞难行,不穿雨靴出不来门。如果再遇上下雨,原本泥泞的道路经雨水冲刷,会形成一个个泥坑。 在《呼兰河传》的东二道街上就有一个著名的大泥坑。这个大泥坑里死过鸡鸭,闷死过猫狗,也淹死过猪,周围的居民们甚至为能买到便宜的淹死猪肉而窃窃自喜。围在泥坑周围看人们抬车抬马,说长道短,也成了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的消遣。 《呼兰河传》里,除了自给自足的粮菜肉粉,最多也就是穿梭在街巷胡同中叫卖的烧饼、豆腐之类,最热闹也就是庙会上的小集市,怎么也越不过一个呼兰河小镇的范围。祖母的屋子里有一个西洋挂钟,都成了稀奇东西,小镇的闭塞可见一斑。人们在稳定封闭的既定空间里,守着广阔的农田、寂寞的山野,活着就在麦场劳作,死后就躺进坟场长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形成了封闭又保守的生活状态与文化心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和生产生活方式,为形成稳固的文化环境提供了条件。 简单的衣食住行,不起波澜的稳定生活状态,止步于温饱,小城里的人们大都是像这样由生到死,过着既不向前,也不回头的生活,人的生命按照既定的轨迹,只是一场又一场单调的循环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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