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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建华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早上步行上班,一进单位大院,就看到了门口那两棵柿子树上挂着的红彤彤的小灯笼,在萧瑟的寒风里,在飘零的雪花里,显得那么孤单骄傲又耀眼夺目,让人禁不住心生喜悦。哪怕树叶殆尽,哪怕寒风凛冽,哪怕大雪飘零,它们风韵依然、坚强依然。 每年初春时节,那些小小的芽孢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夏天来临的时候,柿子树上开满了淡黄色的小花,不张扬不妩媚,却别有一种淡淡的羞涩的朴素之美。等到淡黄色的小花渐渐褪色、飘落,便会有小小的绿绿的柿子开始探头探脑。静静地花开了、默默地花落了、悄悄地结果了。在一个喧嚣的社会环境里能够安心守候一份静默实属不易,很多时候,默默守候自己结下的丰硕,也是一种难得的欢喜吧。 及至夏末秋初,那些小小的青绿色果实密密麻麻挂满枝头,然后一天天长大,从青绿色变成青中带黄,再变成金黄色,最后变成红色。它们一天比一天耀眼夺目,一天比一天温和绵软,无比恭顺地垂着眼睑,默不作声地装点着空旷的办公大院,愉悦了我们的眼睛和心灵。偶尔有嘴馋的同事,会搭着梯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些已经熟透了的红红的柿子,大家伙儿就会大快朵颐一番。剥开外面的柿子皮,有滑腻的汁液露出,用嘴巴用力一吸,满口都是香香甜甜的味道,爽爽滑滑的感觉。不由想起小时候曾经学过的一首儿歌:“柿子红、柿子黄,柿子味道甜似糖,柿子柿子长树上,摘下柿子尝一尝”。 在我的脑海中,有一个和柿子有关的记忆片段一直不能忘记,在时间的沉淀里,它时不时冒出来,温暖而又模糊。 那时我还是一名初中生,一个周末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去爬驼山。下山时,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大片柿子树,那些曲曲折折的树枝,金黄金黄的柿子点缀着葱茏广袤的山野,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着实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我们惊呆了。大家兴奋地笑着喊着,然后有的用力摇动柿子树,有的找来一些树枝举着,踮着脚尖打柿子。很快,就有一些金黄色的硬硬的果实从枝头掉落,我们忙不迭地一边捡,一边胡乱用手擦擦,就想啃。 “你们干什么?”突然一声大喝,我们面面相觑又惴惴不安地望过去,原来是一位老大爷,气愤地望着我们,满脸的心疼。 “我……我们第一次见这么多真正的柿子,就……”勇是我们里面胆子最大的,居然也没有把话说完整。 “你们第一次见柿子?”老大爷疑惑了。 “是第一次见真的柿子,以前在书上见过。”勇渐渐平静下来。 “唉,真是些孩子。”老大爷沉吟了一会儿,又说:“算了算了,就当我送你们的吧。不过这些柿子没熟透,还不能吃。你们拿回家放一段时间,等它变红变软了再吃,记住不要空着肚子吃,不要和地瓜、鸡蛋一起吃。唉,你们这不净糟蹋东西吗?”老大爷一边细细嘱咐一边忍不住心疼地念叨。 流年似水、光阴如梭,一眨眼,二十几载匆匆过去。我已经记不清当初一起“偷柿子”的小伙伴了,却清晰地记得几个稚嫩的少年手里拿着柿子,老老实实站在老大爷面前,听他殷殷叮嘱的情景。那份少年时光里的美好记忆,此刻想起依然有酽酽的温暖,就像那些红红的柿子曾经绚烂了一个季节。 很多年后,我们习惯了戴着厚厚的盔甲在人群中行走,在社会中打拼。可是内心深处,多么希望在苦寒的日子里能够有一个暖心的电话、一张阳光的笑脸、一个善意的眼神、一份真挚的鼓励、一份宽容的理解,就像那抹悬挂于枝头的红,在风雪的夹击中,给人一份蓬勃的希望、一份难言的欢喜、一份温暖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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