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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宇清
场院,已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有在阅读和想象中去体味那如梦似幻的场景。而对于“60后”的我,见证了场院的兴盛与消亡。 还记得我们第七生产队的场院在村北:从大队院后墙至东西大路,东边是南北主街道,西边是田边小径和水渠,面积十亩左右。年复一年在这里压场、打场、扬场、晒场和分配的情景如在昨日。 压场在麦收之前二三十天就开始了,先将用作场院的地块翻土整平,放水漫灌,等泥土干湿适宜,均匀撒上一层麦糠,用碌碡(zhou)反复碾轧,约摸一两天工夫,场院就被碾轧得瓷实平整了。之后将表面的麦糠打扫干净,晾晒两天,就等着收割的麦子运来。年年的场院都压得特别瓷实,整个麦季不起一点土皮。从小父母就跟我们讲:下雨后都不要到场院去,一旦踩上脚印麦粒掉进去扫不出来。 此时的场院就是一个平展展的广场,西北角有两间场院棚,由于离南边太远,后来又在中部挨着老桑树建了两间,平时可以储存粮食、存放杈把扫帚扬场锨之类,也是场院管理人员休息和夜里看场的地方。 场院里有七八个碌碡曾用来打场。须在麦穗晒得焦干的中午,在烈日炙烤下拉着碌碡碾轧,直到麦秸碾碎麦粒都难以全部打出来。自从有了脱粒机,碌碡就只剩压场这唯一的功用了。那些碌碡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打制时留下的凿痕全部磨平,一条条凸起的纹路也磨得溜光水滑,打完场后,它们就默默地守望着几堆麦秸和麦穰垛,直到来年压场。 场院在麦季结束后,只有北段场院继续保留着,待秋收的玉米在这里扒皮、晾晒和分配。麦季遗留的一堆一片的麦糠和麦穰垛,在日晒雨淋中由金黄慢慢变灰变黑,像巨大的蘑菇或故事里的古堡,场院也由繁忙变得静寂落寞。 而南段场院不再闲置,年年都是刨地松土后种上胡萝卜,不久便长出一片碧绿,秋天每家能分到一两车胡萝卜。刨胡萝卜和分胡萝卜的那几天,场院又充满了生气。 村村沿路可见的场院和场院棚,曾经是那个时代最为熟悉而亲切的风景,曾经是村里人把一年劳作的希望和喜悦搬回家的地方,曾经是孩子们一年一度期盼的游戏乐园,曾经是多少远行人盛夏歇凉和聊避风雨的所在。那一代代人曾经劳作奋斗的汗水和期冀的温暖,那无法触及的流逝的岁月和沧桑,也随着日日远去的记忆飘散在历史的云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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