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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彩霞 二十多年前,初涉文学的我真是衷心耿耿侍奉缪斯。彼时,我年轻,诗歌亦年轻。而此时,恍惚中,已步入中年,青丝里散见白发,诗歌也似乎老了…… 近日拜访孔德平先生,又重新遇到了诗。那温暖的精神篝火,舔舐着我走远的灵魂。交流是从他的短诗《树》开始的。“没有风的时候/你就是风/从大地吹向天空”。刘方泽先生曾评价该诗表现了大树坚韧刚强的品质,不屈不饶的精神。孔德平先生却自我解嘲地诠释,诗歌里表现的真正意境是自己四面楚歌的孤独与无奈,是从有形到无形的转化……毋庸置疑,读者对诗歌的理解千差万别,就如一盘美食,不同的人从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诗歌难以抗拒的魅力就在于:诗有别解,有多解,有不可解,有不必解…… 人生于世,既要随俗又要脱俗。孔德平先生的人生之道:不随俗没法活,不脱俗就活得没意思。这让我不禁想起德平先生的另一首诗。他在《梅的悲剧》中写道:“怕见春天/不冷不热的表情/于是/提前开花/开完便沉默”。 谈及诗歌,不得不谈孔德平先生的父亲孔孚先生,一位有大智慧的哲人。“请教泉有多少/去问济南人的眼睛吧/愿闻济南人的性格/你去问泉水吧。”孔孚先生耳目一新的《答客问》,2004年便刻在了济南的黑虎泉畔,而另一块风姿独具的诗碑《泉边》,也倒映在五龙潭的波光里。“掬一捧泉水/洗一洗眼睛/心也绿了”。空灵旷远的诗歌衔接着济南的古典与现代,清澈透明如诗的泉水洗亮了济南人的眼睛,而泉水一样的诗却滋润了济南人的心灵。不光是济南,还有青岛。我想起了孔孚先生写给青岛的诗句:“青岛的风/玻璃似的/人游在街上/像鱼。”如果这几行诗,能刻在栈桥边的岩石上,或者出现在小学生的课本里,该有多好啊! 年轻时爱上过或沾染过诗歌的人,人生的行囊里永远有梦,永远不会自甘堕落。如今,被“苹果”咬得遍体鳞伤的年轻人已对古老诗歌不屑一顾。 德平先生说:“写了一辈子诗,先新后旧,将来哪怕留下一两句让别人记住,便知足了。”他写过一首《致某诗人》的短诗:“越写名气越大了/越写诗集越厚了/越写越像个诗人了/越写越没有诗了。”他说他不想成为这样的诗人。与其如此,不写也罢。人会慢慢地老去,但诗歌不会衰老。如果还能不断地发现生活的诗意,或者偶尔也诗意地生活一回,做不做诗人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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