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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 多年前,我讨厌麦穗。下地割麦,活多人累。那时,我在乡村上小学,学校每年有两次农忙假。在播种和收获的时间,学校会放假让学生回去给家里帮忙。 一提起麦子,母亲满脸兴奋,磨起了镰刀。收麦前几天,母亲有事没事总会往地里跑,站在麦子面前,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母亲说,麦子下地后,会躲在地下发出不同的声音。就像婴儿,高兴了笑,不高兴就哭。 麦子终于成熟,母亲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割麦收麦,上了日程。 母亲俯下身子,嵌进麦浪里,身子像个小黑点上下浮沉。随着镰刀与麦子的不断亲吻,一大片麦子倒在地上。 当太阳升起来时,母亲将麦子捆成小捆,叫我扛麦子。麦子压在肩上,我咬牙坚持着,不想让母亲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回家的时间很少,家里的农活全靠母亲一个人,日夜的操劳,年轻的母亲头上有了白发。 麦子扛回家,又要打麦子,这偷不得懒,要一下一下地用力在石板上敲,麦粒才会脱落。第二天清早起床,走路都要扶着墙。尽管异常疲惫,但我们还是要继续,收割期就那几天,得争分夺秒。 忙碌的间隙,母亲总会念“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给我鼓励,希望将来我能考上大学,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如今,我远离了田野,难得回家。在一次公司组织的旅游活动中,我看到地里的麦子。慌忙跑过去,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摘一株麦穗,放在掌心。这是一株泛青的麦穗,将麦子放进嘴中,咀嚼着,唇齿间散发出悠悠的香味,这是故乡的味道,早已烙进我的心中,成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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