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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荣刚 如果将人的一生与一年四季相对应,我想,中秋应该对应人50岁时的样子,于我来说,还有10年的路程,但中秋的韵味,多少还可以领略一些。 早上看到在河沿地里的瓜菜,我想,中秋,大约就是它们的样子——安详,恬静。中秋,恁么个心驰神往的季节。谁能否认那无可替代的美——大局已定、收割在望的自信和从容。 岁月的淘洗漫漶,让许多个中秋夜渐渐模糊,唯一的例外,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的中秋节。 那时,站在即将告别的校园门口,看着大街上骑着自行车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好生敬佩他们竟然都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眼看着人事档案就要被打回原籍,好不容易应聘到一家所谓的政府部门下属企业,职位是总经理秘书。到公司后的当天晚上,总经理告诉我公司目前还没有发展起来,招聘我是为了储备人才,临时用不上,要先派我去另一个场所。接着副总经理就开车把我扔在了市区东郊一所有75亩荒地的大院里,围墙两米高。到时已是晚上10时多了,我就在一间平房里住下,睡在一张木板双层床上。平生第一次孤身一人夜宿荒郊,胆战心惊,恍惚入眠。 此后的两个多月,我就在这个院子里度过。院里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安着一部只能接听不能往外打的电话,养着两条狗。我的任务,就是接听电话、看门、喂狗。我到临近的集市上买了简单的炊具,还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地,种上菜种子,边耕边读。当时手头正好有一本励志的书,印象中好像是拿破仑·希尔的《黄金法则》,百无聊赖中,我读了好几遍。 但生活上还是太孤单了。于是,我招呼三位挚友来跟我一同居住。中秋节晚上,为了庆祝我们定居荒野,我特意备了简单的酒菜,大家兴致高涨,酒也喝了不少。酒足饭饱,我们四人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撒欢。他们三个仗着院子广阔,硬是把院子里停放的一辆破三轮车学会骑了。我们追逐、摔跤,在厚厚的干草上翻滚,全然不顾夜露沾湿了衣服。那位名叫“明月”的同学,狼嚎一样吼了一首“明月在天上放着光辉,我的心中一片漆黑”的歌……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他们的到来没有经过公司的同意,没几天,他们三个不得不离开了我。我也在国庆节后不久又应聘到一家大型的私营企业担任企划部经理职务,离开了那个我终生难忘的院落。 但那夜的月光,那夜的清风,那夜的欢笑,那夜的狂野,那夜的忧伤,却一直留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那个秋季,没有那个月圆之夜,我的人生一定会欠缺一些内容,或许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在一定程度上,它熔铸了我的灵魂,让我原本柔弱的心灵经受了一场洗礼,如同淬火的铁,获得了信心和力量。 如此说来,中秋,倒像是一位拈花微笑的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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