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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森林】 □董行 刚应聘到一家新单位,办公室的七位同仁在作完自我介绍后,对如何称呼我而意见各异。最后,他们根据我原来的教师职业一致通过:“董老师。”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论年龄,我最大,一同招聘来的另外四位均二十来岁,原先的两位“留守者”也比我年轻四五岁,但论业务,我是唯一的新手。面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新同事,我怎敢自诩“老师”?对于同室的两位“老”同志,我该称其为老师才合适。我说,称呼我“老董”得了,我的提议勉强获得大家的认可。 “老董”,这么耳熟,这不是别人对父亲的惯称吗? 小时候,调皮的孩子喊我“不懂行”,我赌气地央求母亲为我改名字,而整日里操劳忙碌的母亲并不把孩子们的琐屑小事放在心上,央求的次数多了,她顶多来一句:“称呼是让你长高了还是变矮了?既然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开玩笑,就开去好啦!”我无言以“辩”。 工作后,“同学”的称谓在我的生活中宣告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童稚的“老师”,同事们亲切的“小董”,甚至身高快赶上我的少年的“叔叔”。“老师”“小董”“叔叔”,每每一种新的称呼响起在耳畔,我的心脏总有那么几秒钟的震颤,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茫茫人海里,生活的坐标中,已有我的一席之地,今后就要看我如何去立足了。称呼,仿如一条鞭子,敦促我向前,再向前,连滚带爬往前赶着,人就一岁一岁老了…… 都说岁月无痕,但当别人再次变更对我的称呼时,无可奈何的惘然忽然笼满心头。“流光渐欲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称呼这把岁月之刀,就是这样在我们生命之树刻下年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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