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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毅 四季之中,唯独春天有着多重身份,且每一种身份它都做到了极致。 春天首先是一个画家,细雨无色,但春的画笔所到之处,世间万物就都有了颜色。当它落在油菜花上时,它是黄色的,当它落在映山红上时,它是红色的,当它落在玉兰花上时,它是白色的,而当它落在田间草上时,它又成了嫩油油的绿色。 这种色差有时是很分明的,尤其当它安静的时候,红是红,绿是绿,互相映衬又互不干扰,可如果它有了两三分醉意,逸兴忽起,画笔快意挥洒间,满目姹紫嫣红。 春天还是一个词人,这一点,古人留下的词牌名就是最好的见证。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刚刚刮过,知时节的好雨也紧跟而来,此时,草色只有远远地看去才能依稀觉察得到它的朦胧绿影,走近了看,除了“一痕沙”“一江风”“一剪梅”,别的什么都没有。 梅花开时,最惹人爱。随风潜入夜的疏影和暗香,与那乡间的章台柳和陌上桑,与那院墙里的满庭芳和杏花天,搭配得恰到好处,它们共同渲染着越来越深浓的春意。于是,恋花的玉蝴蝶来了,夜飞的鹊鸟也来了,泛舟的渔夫、吟诗的学士都来了,拨棹子,驻马听,耳边有人唱着竹枝词,有人唱着阳春曲,村意虽远,但得应景而乐。 春天当然也是一个匠人。木匠、瓦匠、泥水匠,他们能做的它都会,不然何以有这春日的锦绣山河?花红柳绿,雕梁画栋,如一浮世间的空中楼阁。凭着骨子里深埋的“工匠精神”,它以大地为基,以树木为柱,以山水为框,把大千世界精雕细琢,最后出炉的作品,深刻且不俗。 春天也可能是一个农民,一把锄头,一把犁头,一头黄牛,默默地耕耘着。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春播要开始了,当紫云英埋入土里变成肥料,当放风筝的孩子脱去厚厚的冬装,农民们在地里的劳作是对大自然最原始也是最深刻的尊重。 这样的春天无疑是美的,美到穷尽我们腹中掌握的词汇都不够形容。但是对它的每一个身份,我们却是感到由衷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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