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长情】
　　□刘卫
　　这些年,母亲老了,可她仍耳聪目明,能从我们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中,寻到来自家人的温暖。
　　妻子年近四十,是列车乘务员,隔几天就在路上“跑”,逢年过节更是加班加点连轴转,吃住在车上。小小的车厢间被她穿梭了多少个来回:换票、整理行李、拖地、清扫卫生间、解决乘客临时困难,还要见缝插针完成售卖书刊的任务。累了,困了,她只能趴在休息室小条桌上眯一会。
　　每当在电视里看到列车飞驰的画面,母亲总是往里面一指,充满怜爱地对孙女说:“指不定就是你妈妈跑的这趟车呢!”
　　到轮休,妻子像脱笼的鸟,迈开欢快的步子,张开双翅朝家里“飞”。妻子到家,冲上来先给婆婆来个“熊抱”,接着嘘寒问暖,拿出特意从那个城市捎回的特产和新衣物。短暂的休息期间,妻子恨不得全部都拿出来补偿,双脚像停不住的陀螺,频繁出入菜场和超市,给家人做好吃的,整理屋子,晾晒衣被,洗洗涮涮,忙个不停。
　　我也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命,因为在公司负责全国各地市场的监管,隔三差五地出差。飞机乘过,妻子的列车碰巧也坐过,有时还要搭市郊的三轮车,协助各地代理开发更大的市场。
　　每次远行,母亲仔细地整理完行李,总是殷殷嘱咐:在外面走路不要讲快,注意来往的车辆,步子要迈稳迈实。每次回家,提前告知大致抵达的时间,母亲总是在我摁下门铃的前一刻正好开了门。我好奇道:“妈,您有特异功能先知先觉啊?”母亲会心一笑:“哪里呀!你走路的步子不一样。上楼时咚咚咚地响,显得格外有足力,就知道我儿回来了。”
　　父亲年轻时不拘小节,他当过兵,性情耿直,说话直来直去。他和母亲谈恋爱那会儿,几乎没有花前月下,少有甜言蜜语,父亲总觉得两人牵手缓缓散步是浪费时间,即使结婚后不得已一起外出,他也是甩开步子往前跑,母亲落得远了,他就停一停,吼叫着让母亲跟上。
　　自从退休后,急躁的父亲内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带母亲去看病,懂得体贴人,搀扶着母亲一路慢慢前行,父亲尽力说些温言暖语。我们开玩笑:您二位到老才享受着浪漫之情。
　　女儿从小到大身体纤瘦,步履轻盈,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
　　看过她在学校汇报演出跳的舞,母亲欣喜得擦眼泪,不住地感叹:“娃娃真好,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身如轻燕,行走似风。孙女这样健康快乐地成长,我们真是有福啊!”
　　我们家快乐而温暖的脚步,凸显了每个人不同年龄段的精彩人生,传递着彼此的呵护和关爱。有归心似箭的一路小跑,有在外奔波的大步流星,有放学的轻快跳跃,有携手相扶的温馨漫步,而维系它们的,是永久而厚重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