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风玲 人间三月天,花事未动,乍暖还寒。 春日迟迟,这才够味道。 踩了田埂,去乡间看看。那早生的荠菜,也不过才刚展开几片细长的叶。苦菜也瘦瘦地匍匐在地,还未见黄色的花。 想起小时放学之后,挎了荆条编成的圆筐子,筐子里放长形的铁铲。我慢腾腾地走着,去沟崖河畔,为家里喂养的小兔寻找食物。 那时候的苦菜,是兔子的专属。还真不记得会有谁用它来蘸酱或者炒茶。那时候少有白面,吃的多是粗粮,但却是家家都有菜园。园子里黄瓜扁豆柿子,丁零当啷挂了满架。 三月的乡间,花事不繁,草色也零落。便是遥看,也没有多少绿意。 挖苦菜的伙伴们,都扔下了手中的筐子。在那一片一片黄色的茅草里,寻找一种嫩嫩的植物的蕊芯。若是找到,便小心地将其拔出,剥开包裹在外的一层绿里泛白的草皮,便看见一绺儿白色的细嫩绒毛。这细嫩的绒毛,就是属于我们的春日美味。 春日迟迟。牛们却是早就开始了忙碌。它们拉着明晃晃的铧犁,走过黑油油的土地。 父亲趁一个明媚日子,将门口沤了一冬的土粪,运到田里去,撒成一堆一堆,挨得不远不近。我和母亲一人扛一把镢头,在田里刨粪。我们将大块的土粪刨成均匀的小块,然后再一锨一锨,均匀地撒进沟畦。“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庄稼用了这样的肥,才会结出天然健康的果实。 太阳暖洋洋的,我放下镢头,坐在木质的镢把上休息。母亲却是从不停歇,对于劳动,她好像永不厌倦。这大好的春光,就更显得珍贵。庄稼人想的,是千万别误了农时。 父亲在某日买了一只风筝回来。是简单的燕子造型。父亲拿着线箍,带了我和弟弟去场院里放风筝。风力正好,不大也不小。风筝起来时,场院旁边地里干活的人们,就都仰起头来看。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父亲,骨子里却有着一份情调。他让我从小懂得:生活,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春日迟迟。这充满期待的,人间三月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