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余华
　　星期天,农贸市场上熙熙攘攘。
　　“这就是猪肉妹的摊位。”老婆告诉我。
　　“我要三斤里脊肉。”“阿姨,这块怎么样?”“我买两斤,切成肉丁。”“好的,美女。”
　　我从拥挤的人群里看见了猪肉妹。她扎了个“丸子”头,巴掌大的脸蛋儿被大口罩遮得只剩下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很是灵动。两只黑色的套袖一直向上簇到胳膊弯,戴着乳胶手套的左手按着猪肉,右手拿一把剔骨尖刀快速地起起落落,一块块方正均匀的肉块便成了。
　　摊位上,猪肉、猪蹄、猪肝、猪肺、猪耳朵……分门别类、干干净净地摆放在一个个方盘里。
　　老婆用欢喜的声调叫了一声:“亲爱的!”正在切肉的猪肉妹立刻抬起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姐,来了?要点什么?”
　　“两斤后肘吧。”
　　“姐,稍等。”
　　切割、称重、装袋,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老婆付了款。“姐,再来啊。”春风里,猪肉妹声音甜甜的,一如腊梅芬芳。
　　我不由得想起猪肉妹的两件趣事。
　　以前,老婆到市场来,总是到猪肉妹这里买猪肉,一来二去就熟了,彼此加了微信。疫情期间,我们宅在家里,通过洋柿子群、“地蛋”群……这个群、那个群接龙购物,只有买猪肉是直接联系猪肉妹。
　　那天老婆正在厨房里和面,她手机微信的通话铃声响了,我一看显示的是猪肉妹,就喊老婆。
　　“你快接!你快接!”老婆在厨房里应着。
　　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一句爽朗的普通话:“亲爱的,我到了。”
　　哈哈,这误会大了。我尴尬至极,一时没回过神来,对方还在“喂——喂——”
　　我只好问:“您在哪儿?”
　　“哎呀妈呀,是个男的!”猪肉妹一急,潍坊话就出来了,“对不起,打错了。”
　　我赶忙拿着手机跑进厨房,放在老婆的耳边。“亲爱的,没错。”老婆笑着说:“我让孩子爸马上下楼拿。”
　　挂了电话,我不禁学猪肉妹的腔调说了一遍:“哎呀妈呀,是个男的!”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被疫情弄得紧张兮兮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一下。
　　过了些日子,老婆又从猪肉妹那里买了猪肉。这次猪肉妹来电话时先小心翼翼地问:“是姐吧?”
　　老婆忍俊不禁,又让我到小区门口去接。我戴上口罩和棉衣上的帽子,只露着两个眼就去了。
　　猪肉妹和上次一样,站在小区的门口,戴着滑雪帽和大口罩,身上穿着一件过膝的绛红色羽绒服。走近了,看见她的羽绒服前面“铮明瓦亮”。
　　“您是天天向上吧?”她问。我被上午的阳光晃得晕晕糊糊,竟然就答应了,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
　　往家走的时候,我才看见塑料袋里还有一些蔬菜,又想起猪肉妹问的是“天天向上”,就怀疑自己拿错了。我想回头问问她,可是她早已经走远了。
　　我回家把经过一说,老婆又大笑起来:“没拿错,是我让她从市场上捎的菜。”
　　这个猪肉妹可真有意思,原来,她把我老婆的微信名“好好学习”记成了“天天向上”。
　　“这个猪肉妹说话做事就是叫人舒坦。”老婆说。
　　从市场上回家的时候,我俩又经过了猪肉妹的摊位,客人依旧络绎不绝,微信付款的声音此起彼伏。
　　冰河解冻,春暖花开,整个农贸市场红红火火。祝福那些猪肉妹们,也衷心希望那份守望相助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