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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森 临睡前,我都会将闹钟定到次日清晨五点,可它竟一次也没有响过…… 我要在五点起来为父亲做饭,父亲在住院,肠胃非常不好。无论是山药还是丝瓜,都要炖得软软的,不能有一点硌牙;鸡蛋也要软软的,不能做过火……对于父亲的食谱,我早已烂熟于心,陪床的母亲只需一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应该有两年了吧,父亲在医院与在家的时间几乎对半,甚至在医院的时间更长些,我与弟弟都熟悉了他一日三餐的做法。轮到我送饭时,虽然每次我都会定上闹钟,可它一次也没有响过,因为我总能在一个固定的时间醒来——4时45分左右,非常准时,无论前夜睡得有多晚。 父亲每次住院都要二十多天,母亲的身体还很好,由她陪床,我们兄弟两个负责送饭。其实,我们应该感谢母亲,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健康,父亲如此频繁地住院,对于还要工作的我们,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但母亲却常常对我们表示感激,这真是不应该的。 这样的季节,起床时天还黑着,洗菜、切菜、动烟火,难免会有响动,也免不了惊了邻人的清梦。也是没法儿,我总是尽量将声音降到最低,切菜时刀轻抬轻落、炒菜时用木铲翻动。 骑车出门,天刚蒙蒙亮,清晨的气温很低,我必须要快骑,怕菜会凉。忽然想起了上初中时,也是这样的清晨,这样的微凉,我与好友建国骑车去离村十几里的学校上学。建国很可怜,至少那时我是那样觉得:他的母亲带着姐姐改嫁远方,家中只剩爹与他,还有小脚的奶奶。 因为要上早读,每天天空中还是星光闪烁时,我就去叫他。我已在家中吃了饭,父母还在我睡梦中时就已将早饭做好,我没见过父母的辛劳,因为醒来时,饭菜早已摆在桌上。建国常跟我说,他的饭都是奶奶做的,他家没有闹钟,也没有报时的北极星牌挂钟,可他的早饭从没有晚过。 我的父母、建国的奶奶是否也如我现在一样,闹钟其实只是个安慰,他们都会在清晨的某个时刻自动醒来。应该是这样,常有人说“老年人觉少”。是呀,一个人在一生中会遇到无数的事,有的需要你晚睡,有的需要你早起,或是三点,或是四点,或是五点……也许每个时间点都曾成为一个人睡梦的定时,觉也就有了一个个的起点。 父亲出院了,可我还是会在清晨那个点醒来,习惯性摸手机看时间,也许,我也正在变成一个觉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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