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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 都道“樱桃好吃树难栽”,可走进孟家旺以及它周边的山村,眼前高高低低村里村外房前院内到处都是的樱桃树,好像将那俗语一下子反转过来。 “樱桃树比人皮实多了。山太穷了人会走掉,樱桃树却哪里都能扎根结果。”老人家笑眯眯地说。她正踩在那“高脚”的矮梯上摘樱桃。孩子们这几年不许她踩在矮枝上摘了,尽管她说自己上树还可以。 树是长在院子里的。她的老屋外墙常年穿着厚厚的“蓑衣”,即便在古朴的山村里,也煞是显眼。这最原始的空调使得屋子里冬暖夏凉。越过她的屋顶往上还看得见儿子家院里那几棵樱桃树,也熟透了。她在等孙子孙媳回来摘了带回城里吃。山村里的人家都不富裕,院里的樱桃价格再贵却也不卖。家家都是这样。 穿过樱桃枝叶的阳光跳跃在她的白发上,她满是皱褶的脸埋进绿绿的叶子和红红的樱桃中。不时又抬起头望望村外那条弯曲的小路。小路这些天不再寂寞,比过年还热闹。挑着扁担的,推着独轮车的,还有年轻人的摩托三轮。一筐子一筐子樱桃红游动在山路上。 这里是城顶山的山脚。公冶长书院在山顶的绿荫里静静地立着。山脚的樱桃这阵儿夺走了人们对书院的青睐。风从千年银杏庞大的树冠拂过,吹向下面樱桃树上方扯起的伞骨状的彩条,嗡嗡地响。百姓不是公冶长,樱桃熟的时节他们可不喜欢听狡猾的鸟儿们的聒噪,它们的嘴巴挑拣樱桃的本事比山外来的游客强多了。这些彩条就是看护樱桃的“稻草人”。 愈来愈强的阳光使得树上的红樱桃更加地透亮起来。玛瑙一样夺目的晶莹,小婴儿的唇一样的柔软。在绿叶的婆娑里,闪着娇艳的诱人的光泽。 我想那句老话应该改成“樱桃好吃不好摘”了吧。不一会儿,我们刚开始摘的新鲜劲儿就没了。胳膊酸了腰背疼了,太阳晒得人出汗了。看看篮子里,不过就那么一点点儿。可是,再着急,这些水珠儿一样娇娇嫩嫩的浆果也容不得你半点儿粗鲁。你依然需要用手指捏住它们细小的果蒂,轻轻旋转,脱离枝条,再轻轻放入篮子。任何的碰触、跌落,都会让它们顷刻间在你面前香消玉殒。 我们跟老人家告别时,她把摘的樱桃都倒入我们的篮子里,“明年再来摘啊,给你们留最好吃的一棵。”据说最熟练的人一天至多也就摘四五十斤。 我们回看西北向绿色浓重的城顶山山体,看石街石巷的错落村庄,看拉链一样蜿蜒的小路,满眼的眷恋。是的,怎么能不来呢?这里处处有的,是些鲜艳着的,甘甜甘甜的,暖烘烘的,倚门而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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