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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玉顺
小满过后,我的家乡,才算进入夏季。在火辣辣的太阳光照射下,层层梯田的小麦,迅速由绿变黄,微风吹来,大地涌金,是丰收景象。这时候,老家三株杏树的枝杈上挂满的杏果,也开始由青变橙,圆润润的,惹人喜爱。 这三株杏树,是小脚的母亲当年从东乡亲戚家移植来的。母亲特意将树栽在宅院外面。我家在村北岭,土地贫瘠,为保证杏树成长,母亲像照顾孩子一样悉心呵护,为它浇水、捉虫,天寒地冻时节,还给它围上秸秆保暖。几年过去,杏树粗壮起来,春天满树粉白花朵,蜜蜂嗡嗡飞舞,夏天碧叶间果实累累,鸟雀盘旋,成为远近一景。 缀满枝头的杏子,无论青涩,还是橙黄,都被村中的顽皮孩子挂念着,他们或单独或结伴,偷偷上树采摘,有时候,还起劲地摇晃树干,闹出很大的动静。母亲遇到了,装作看不见,听到了,也不理睬,从未疾言厉色地去干涉。我看不过去,埋怨母亲,她却说:“瓜果李枣,谁见谁咬,不妨事的。” 芒种时节,有收有种,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家乡开启抢收小麦模式,村中无闲人,大人起早贪黑下田割麦,小孩提筐捡拾麦穗。恰在此时,杏果次第成熟。借回家吃饭的空档,母亲摘下饱满浑圆的黄杏,装在箢子里,让哥哥挎到打麦场上,忙碌的乡邻停下手中的活,围聚在一起,你一把我一把,尝尝鲜,润润喉,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这时的麻雀、喜鹊等鸟儿,也不时飞来啄食熟透的杏果。母亲找出花花绿绿的布条,拴在高挑的枝条上,随风飘拂,但唬不住聪明的鸟儿,只好不等杏果完全成熟就采摘。未成熟的杏果,有些酸,多吃几颗,就会酸牙。母亲将杏果收在笸箩里,盖上包袱,捂几天,待杏果变得很软和,咬开薄薄的果皮,香甜的汁液就会流出来,唇齿含香。 母亲把捂熟的杏果,分装在木瓢、笊篱中,让家人送给左邻右舍。在麦浪涌金、热情似火的季节,小山村每户都分享过我家的甜杏果,每个孩子都浸润过醇厚的果香。 房前屋后栽植一些杏树,给农家带来福气,带来好运。母亲的二十多个儿孙皆成人成才,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贡献。母亲秉性善良,赢得了乡人尊重。她逝去多年后,依然还能听到乡亲们言传中,有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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