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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天军
端午节快要到了,我和妻商量,今年如何用最好的食材,包最好的粽子,孝敬岳父岳母。这是我们家多年的老规矩。 物质匮乏的年代,其他村村民很少能吃到粽子,但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包,因为村里有大片的芦苇,解决了包粽子需要苇叶的一大难题。所以每逢端午节,我们都能吃到大米小枣的粽子。 高中毕业,我成了一名民办教师,那时民办教师的待遇不高,我又正处在谈婚论嫁的年龄,邻居给我介绍了几个姑娘,不知为啥,开始还很热烈,最后都不了了之。母亲对此忧心忡忡,因为除了我的职业不大令女孩待见外,还有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压在她心底。我属龙,腊月生人,按照旧俗,犯月份。在那个年代,犯月份可是大忌,据说“男犯女”,对女方父母的健康很不利。 我虽然不信这老黄历,但眼前的现实,也多多少少让我犯起了嘀咕。一年端午节前,我在媒人的撮合下,与邻村的一位姑娘相亲。过了几天,媒人对母亲说,那姑娘没有多大意见,但她父母觉得有些不合适……母亲心领神会,在一番纠结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动他们,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 恰逢端午节,母亲擗了苇叶,包了比往年更多的粽子,煮好后用一个袋子装了,让我给姑娘家送去。我当时蒙了,才相亲,还没订婚,就给人家送东西,人家能接受吗?而且人家门朝哪里,我都忘了。可是我的踌躇,最终被母亲的执拗征服。我硬着头皮,打听着去了姑娘家。姑娘的父母知道我的来意,说啥也不要。我说,这是我母亲的一份心意,让你们尝尝。于是,放下粽子,转身就跑。 母亲知道,除了我们村之外,粽子对一般家庭是稀罕物,再说那时大家都穷,其他的稀罕物也弄不到。姑娘的父母都是朴实憨厚的庄稼人,对我送去的粽子非常喜欢。后来我知道,他们端午节从来没吃过粽子,更不用说平时。我家的热情热心,渐渐地让他们有了好感。这样一来二去,我也很快和那姑娘订婚、结婚。 婚后,妻戏谑我说:她本来很犹豫,就因为我像粽子一样黏糊,被我黏上了。其实,她的父母也计较过我的生辰,可她看中了我的人品,用她的话说“教师毕竟是有文化的人,不能看现在,要看将来”。妻没有看走眼,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久就转为公办教师,年纪尚轻就晋升为高级教师。 后来,每年端午节,我们都会包粽子给岳父岳母送去,即使生活条件好了,可以买到很多口味的粽子,我们家欲“亲”故“粽”的传统也没有丢掉。如今岳父岳母都已是耄耋老人,身体十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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