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荒唐与变态。看看无锡那些学校的老师是被什么“逼良为恶”的——班级成绩与工资挂钩的绩效考核。老师也是人,吃粉笔灰填不饱肚子,很多时候,“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环背后是在无奈地“为稻粱谋”,道义与理想屈从于现实的辛酸你我都懂。
　　近日,江苏无锡部分学校教师要求差生去医院测试智商,如果测试结果显示孩子智商低,那么即使成绩差也不会影响到班级的成绩与老师的绩效考核,因此,常有差生家长收到老师电话拜托在智力报告上打低分。目前,无锡市教育局已发文制止此种行为。
　　　　　　　　　　　　(本报今日A20版)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也不是人活着钱没了,是你平生最骄傲的作品被贴上“低能”的标签然后公之于众,而且还是你被人逼着亲手贴上。现在无锡那些家长就已经体味到这种痛苦了。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最骄傲的作品,但在老师的要求下,他们不得不央求医生给自己的孩子开具一份“低能证明”,然后默默承受内心的煎熬与周围人讥笑的目光——这是件多么残忍、变态、扭曲、疯狂的事情!
　　亲身“诋毁”自己孩子的家长固然郁闷悲伤,被贴上“低能”标签的孩子境遇恐怕会更惨淡。老师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其成长发展不负任何责任,没办法,先天就是低能儿呀,教不好怎能怪我?与同学发生口角时平添了一项被攻击的软肋,八九岁的孩子,嬉闹时的言辞往往是不经大脑考虑的,“低能儿”的外号很有可能会被叫响。这些,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或许会是灾难性的影响,更将是难以磨灭的阴影。
　　不出意料,作为这起变态剧的导演者,学校老师已经面临千夫所指的境地,有人骂他们缺德,该去测测“德商”；有人称他们“已经掉进了钱眼”,为了私利不择手段。情绪性的反应在所难免,但也应该注意问题的根本,别把板子打错了对象。平心而论,老师真的那么变态吗?教育者真的不如我们这些惯于指指点点的外行人懂教育吗?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荒唐与变态。看看无锡那些学校的老师是被什么“逼良为恶”的——班级成绩与工资挂钩的绩效考核。生活在这个全民绩效的时代,有些无奈的怪象是不可避免的,对于单位来说,绩效考核是管理员工的放之四海而皆神的妙招,既降低了经营成本与管理成本,又极大激发了员工的能动性,还能让发钱少的人没有一丝怨言。但如果这个绩效考核的办法本身并不科学或者存在很大缺陷,那么种种荒诞不经甚至变态十足的现象也就诞生了,不顾道义不择手段地提高考核成绩就是其中一种。可想而知,班级的成绩一旦与老师的钱袋划上了等号,出现多么变态的教学怪招也就都在情理之中了。老师也是人,吃粉笔灰填不饱肚子,很多时候,“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环背后是在无奈地“为稻粱谋”,道义与理想屈从于现实的辛酸你我都懂。
　　值得玩味的是,2008年教育部出台《教师绩效工资考核指导意见》时,明文规定考核“以人为本,以德为先”,并要求“不得以升学率作为考核指标”,言外之意是摒弃以分数论英雄的旧观念。如今我们看到,无锡这些学校不但一如既往地贯彻了以分数论英雄的旧观念,还公然与教育部唱反调,以成绩作为考核指标,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皮之尚存,毛难去焉。应试的本质不除,鲜明的“指挥棒”仍在挥舞,纸上的规定再轰轰烈烈,也不过是“纸上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