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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 今年的冬天非常配合天气预报,说冷它就动真格的,一点不给人们惯常的侥幸留点情面。店里的颗粒取暖炉这几天出尽了风头,几乎每位客人一进门就奔它而去,将双手拢在出风口上,马上就现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当然,炉火再招摇,它也只是配角,客人们来这里还是为了吃我做的手擀面。 我做的其实就是一碗家常面:鸡蛋打入面粉里和成硬硬的面团,擀面杖一遍遍将它碾轧、卷起,再碾轧成一张薄薄的大大的面皮,折扇一样叠起来,刀在上面跑过一路欢快的歌,面条就可以下锅、出锅了。 不同的是,我会慢慢煲一大锅骨汤,给面条注入灵魂。有相熟的供货商朋友过来,会直接去厨房自己取碗拿勺,抓一把香菜末放入碗里,从翻滚着浪头的汤锅里将牛奶样乳白的骨汤舀起浇下,那些香菜末的颜色便顿时更加鲜亮起来,舞蹈一样在碗里旋转出诱人的香味。朋友“吁溜吁溜”地喝下去,一身的寒气便消失殆尽。 从前的老家人管吃面条叫“吃面汤”,可见面条是离不了汤的。煮熟的面条捞入骨汤里,放上一小勺焦脆黄灿的葱花,再放一碟油绿伊如春天的香椿和黄瓜丝,那滋味绝对能颠覆你对面条的认知。更别说各种卤面了,炸酱、酸菜、肉丝木耳、西红柿鸡蛋、酸豆角……总有一款暖心暖胃的味道让你心仪。 对一个做面的人来说,我得到的最好的表扬来自娃娃们。他们的语言有限,只会说“好吃”,但是他们快乐扭动的肢体,和边吃边唱歌一样哼哼着的怡悦神情,淋漓尽致地表达出了人类享受食物的本能的最高境界。 中午阳光下,店门口飘来一团红彤彤的影子,紧接着那顶带着“捂耳”的东北大棉帽就推门而入,伴着他的大嗓门的东北腔:“掌柜滴呢?”他是只要出摊必会来吃面的老朋友“糖葫芦”。 “糖葫芦”钟情于我炸的辣椒。每次他都把面条用辣椒拌成他的卖的糖葫芦的颜色,然后开一瓶啤酒,冰火两重天地装进他的胃里。他在店里吃饭的时候,那插满糖葫芦的靶子就竖在我的店门口,成为一道亮丽风景。 这些可爱的客人们,在这个异于常年的寒冷冬天里,将一碗面条硬是吃出了从前大集上老汤锅的过瘾,吃出了羊肉泡馍的豪爽,吃出了麻辣烫的热烈,也吃出了我眼前的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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